圆桌丨人类的艺术创造力能与AI共同进化吗？

随着生成式AI工具的迅速普及， AI在艺术、音乐、文学等创意领域的发展，对人类创造力提出挑战与机遇。7月28日，世界人工智能大会（WAIC）生态论坛“与AI共同进化：艺术创造力的迭代与韧性”在上海世博会展中心举办，多位学者专家围绕AI时代下人类的创意、AI与艺术的合作共生等问题展开讨论。

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到，此次论坛为WAIC20个重点生态论坛之一，由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组委会指导，中国美术学院主办，中国美术学院文创设计制造业协同创新中心、中国美术学院艺术媒介混合现实实验室承办，聚焦主题为“与AI共同进化：艺术创造力的迭代与韧性”。

论坛现场

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韩绪以《艺术智性与人工智能共同增长》为题作开场发言。他提出，在这个AI深度嵌入我们日常生活和创作过程的时代，什么才是人类最根本的创造力？韩绪表示，AI可以越来越快速地生成作品，但是它生成不了一个人的直觉、经验、判断、情感以及与文化背景融合在一起的“独创”，即“艺术智性”。在这个算力爆炸、数据泛滥的时代，我们要避免创造力变得即取即得。真正的创造必然包含耐心、锻炼与重新连接的过程，而这种具有韧性的创造方式正是AI时代我们必须坚守的核心能力。它将倒逼我们重新思考：什么是独创？什么是灵感？什么是深度的美？

中国美术学院文创设计制造业协同创新中心主任、DIA中国设计智造大奖秘书长卢涛以“艺术创造力的迭代与韧性”为题作了开场发言。他表示，艺术创作成为AI最具显性发生变革的领域，这场变革不仅是工具的升级，更在于AI重新定义了“创作”“作者”和艺术的边界。

“真正具有生命力的创造，往往诞生于非线性直觉、情绪张力与文化裂缝之中，这些是AI尚难触及的不可编程区域，而艺术作品恰恰是那些不可能被数据归纳的事物。人类对于自身理解的程度，决定了AI对你赋能的程度。真正具有创造力的“韧性”，不应陷入“技术主导”或“放弃自我”的两极，而是在“共同进化”与“人机协作”之间寻找到新的秩序与张力。我们要以更高的人性判断与文化意志，在算法可控和意义生成之间，找到人类自我表达的深层次的坐标。”

英国艺术团体Universal Everything互动影像作品《共生》

英国国王学院教授、AI与视觉文化研究专家乔安娜·泽林斯卡（Joanna Zylinska）在《如果机器能创造，什么让我们与众不同？》的主旨分享中表示，当我们纠结于AI是否具有创造力时，却往往忽视了这一问题的本质——AI是如何参与并挑战和重塑人类创作过程的？“AI与艺术的最终落脚点都在于生命的体验，而这是机器所无法企及的。AI并非取代艺术家，而是重塑了艺术创作过程。”她表示，人类的思想演化一直与技术发展紧密相关，而创意是一个复合产物，是什么使得我们人类如此特别？正是我们个体基于独特生命体验，通过技术、通过艺术表达自我的能力。

博瑞思·艾达格森（Boris Eldagsen）利用AI技术创作的摄影作品《虚假回忆》

德国摄影艺术家、欧盟AI与艺术伦理顾问博瑞思·艾达格森（Boris Eldagsen）以《当AI遇上摄影：共融还是冲突？》为题作主旨演讲。他通过三次关于AI与人类创造力的比较提问引出核心议题：在多数人肯定AI创意能力的同时，人类如何定位自身价值。基于摄影创作实践，他表示，AI本质是无意愿的工具，需人类引导才能发挥作用。他也谈及了创作者角色随技术演进不断转变：从传统摄影的“独创者”到运用初代AI时称为“指挥家”的角色，再进阶为多模态时代的“调酒师”。这种演变凸显人机协作的关键——人类必须掌控创意发起权与最终评估权，依靠专业经验和艺术品位确保作品质量。

博瑞思谈到，在英国学者玛格丽特·博登（Margaret Boden）的研究中，创造力可分为三个层次：组合、探索、转型。当前AI创作多集中于“组合”层面，而“转型”能力仍是人类的核心优势，依赖直觉与文化洞察。

日本跨媒体艺术家藤堂高行（Takayuki Tōdō）在“创造他人凝视我们，创造他人投射自我”的主旨发言中展示了自己的机器人创作。他认为，人形机器人的空洞眼神使其像一具行尸走肉，而作为一个人的生动鲜活在于眼睛的交流与凝视，因此他开始关注于机器人创作中“凝视”的表达。

藤堂高行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提视造境”中呈现的作品《拴狗的动能》展示了想要从束缚中解脱的机器人，他提到，虽然他创作过程中出现不同类型的作品，但他的核心关切是相同的：如何在与机器的交互中照见人自身？。机器人正在融入人的社会中，它们对于人类心理与认知所产生的影响是我们需要预先思考的问题。

藤堂高行作品《拴狗的动能》

阿里云设计中心总监王路平以《AI光锥内设计的无限可能》为主题，分享AI对设计行业带来的变革。王路平认为，AI时代下设计师应该找到自己的新定位，设计师需掌握三大核心能力：接入多平台模型、调用外部知识库、运用思维链推理。AI拓展了设计边界，同时成为设计师不断武装自己的有力工具。AI不一定是设计的未来，AI是对未来的设计。

美国未来学者、设计师璞建笙（Josephe Press）以《氛围创作：代理创意智能的爱情奇想》为题，分享了自己的思考：我们到底如何使用AI？作为创作人员，我们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去创作？艺术如何去描述这样一种爱？我们怎样去感知世界？这些思考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如何与机器共同协作并创造更有益的表达。我们希望创造一种氛围，一种新的感知世界的方式，让大家更加有爱，更加愿意去分享。

此外，来自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和DIU（中国设计智造联盟）企业代表，围绕《谁在想象？AI时代的创意力》这一议题，展开了多视角的探讨。同时，中国美术学院姚大钧教授与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青年科学家刘翼豪共同发布由中国美术学院艺术媒介混合现实实验室与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联合开发的国内首个专业层级美学评判大模型“书生·妙析”ArtiMuse。论坛尾声，姚大钧发起并宣布成立“国际AI创意联盟（Global AI Creativity Alliance）”，致力于与人工智能共同推进人类创造力，探索人工智能、艺术与文化的交集，重新定义AI在人文学学科中的角色，以人工智能促进全球文化交流。与会的各国艺术家及各界嘉宾共同参与并见证。

同期，作为（WAIC）官方特别推荐艺术展，“提视造境 Promptoscape ：国际人工智能艺术文献展”正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展出。

展览将持续至1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