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叙事的界限是什么?”
“但我写作是为了反抗界限。”
“我在写作中一直尝试的,如果不能说是消灭界限,至少是扩展界限。”
……
今年上海书展·上海国际文学周期间,都柏林文学奖得主、安哥拉作家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首次来到中国内地,与广大读者分享他的文学故事。
阿瓜卢萨的祖国安哥拉曾是葡萄牙殖民地,独立后经历了20多年的内战,动荡不安的历史、光怪陆离的现实、流动多变的身份在其笔下碰撞出斑斓的魔幻现实。
他也成为当今非洲文学最重要的声音之一,近年来更在国际文坛声名鹊起:2007年,他凭借《贩卖过去的人》获得英国《独立报》外国小说奖,是该奖设立以来首位获奖的非洲作家;他的《遗忘通论》入围 2016 年布克国际奖决选名单,并获得2017年国际都柏林文学奖。
安哥拉作家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参加2024上海国际文学周主论坛活动
对上海印象“非常好”
在上海思南文学之家,阿瓜卢萨和作家孙甘露、学者施东来就“让隔绝者开始流动,让孤立者重新联结”展开对话。
当被施东来问及对上海的第一印象,阿瓜卢萨脱口而出“非常好”: 遇到的中国人都非常友善,中国美食也大大超乎了此前的认识,更重要的是,欣喜地见到了这么多热忱的读者。
作为一名写作者,他也非常高兴地看到上海有上图东馆这样的公共图书资源,图书馆是如此地“宏伟且光线通透”。而对于中国的文化认知,他更感叹“中国不仅是一个国家,更是一个宇宙”。
在上海思南文学之家,阿瓜卢萨和作家孙甘露、学者施东来就“让隔绝者开始流动,让孤立者重新联结”展开对话。
孙甘露对阿瓜卢萨的到来表示欢迎。他表示,汉德克、奈保尔、古尔纳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都曾到访思南文学之家,国际文学周的意义就是为来自不同国家的作家搭建交流平台,促进不同文明之间的对话和了解。
阿瓜卢萨直言上海国际文学周的举办意义重大。他曾在巴西各地参加各种文学活动,起初这些活动无人问津,但由于主办方的坚持,逐渐汇聚更多的读者。
“这本身就是在培养读者,他们通过参加活动得到更多知识、培养更多的阅读兴趣。就像上海国际文学周一样。这样的活动拉近了我们与他者之间的联系,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解决我们和他者之间的冲突。”
用做梦来写作
施东来提到,阿瓜卢萨与孙甘露的作品中都有战争、记忆和梦境的元素。阿瓜卢萨表示,战争是一种颠覆性极强的例外状况,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暴露自身的某种天性。他一直在探索这种人性和天性。
谈到记忆主题时,阿瓜卢萨表示书写有关记忆的主题其实是想探寻身份问题。至于梦境,他相信梦和做梦非常重要:“我用做梦来写作。梦到一段句子、一个词语,甚至一个完整情节。做梦本身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阿瓜卢萨
孙甘露赞同阿瓜卢萨的观点,他认为战争极度残酷,经历过战争的人们希望能从惨痛记忆中走出来,但往往事与愿违,文学的创作就是要处理这些彼此对立又交织的问题。《千里江山图》的故事发生在1930年代的上海,虽然时间距离当下已经很遥远,但小说中有些情节就发生在活动现场附近,他走在马路上时常常会想象当年的情景,设想小说人物所从事事业的深刻意义。
他同样认为,写作确实具有一种梦的特质,要处理想象(梦境)与现实的关系。
文学让我们更接近他者
在孙甘露看来,阿瓜卢萨目前在世纪文景出版的《遗忘通论》《生者与余众》《贩卖过去的人》虽然不厚,但特色鲜明。他从译文中能感受到语言和叙事节奏优美如诗,而作品的内容和主题又是严肃重大的,语言和内容之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对比,令读者产生奇特的阅读体验。
阿瓜卢萨目前被翻译最多的小说《遗忘通论》讲述了内战开始后,一位名叫卢多维卡的女子将自己“隔离”了28年的故事。她因为对他人的恐惧而将自己困在罗安达的一间公寓里。困住她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她对别人的恐惧。与此同时,她找到的唯一离开公寓的方式是阅读——卢多维卡继承了规模庞大的藏书,她阅读了很多书籍。阅读解放了她,阅读使她接近他人。
在谈到世界文学时,阿瓜卢萨表示,世界给予美国的目光实在是太多了,应该将更多目光给予中国、非洲等地。非洲文学和欧洲文学的区别在于,非洲作家具有充沛的表达欲望和一种讲述故事的紧迫性。
孙甘露相信,文学在某种意义上,能够帮我们抵达无法企及的地方,不论精神还是地点。
阿瓜卢萨回应道,阅读尤其是小说的阅读是一种他者性的训练,使读者步出自我,更能体会他人的情感。他在《遗忘通论》探讨的也是这个主题。“我相信文学有这样的力量,让我们更接近他者,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正如他在此次上海国际文学周主论坛所言:“当他人离我们很近,成为他人就很容易。这不是他者性——这是自恋。难的是倾听敌人的声音。更难的是套上敌人的皮肤,感受他的心脏在我们胸中跳动,并流下他的泪水。因此,写作也是跨越将我们与他人分隔的界限。”
阿瓜卢萨与他作品的简体中文版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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